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，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萧晴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走着。
从最南边的主卧，踱步到最北边的次卧，在次卧盘旋一会儿，让宝宝透过窗玻璃看看远处马路上的车来人往，等他看腻哭闹了，再折回来，周而复始。
尽管抱得腰酸背痛，但孩子片刻的安静也让她异常地享受，她宁愿身体累一点。
她能暂时忍受这身体的劳累，也是因为老公吴天霖马上就要到家了。
他一到家，宝宝就会欢天喜地地扑过去，爸爸往往拒绝不了孩子如此需要自己，再累也会抱过去逗几分钟。而这几分钟，能让她有片刻的喘息。
尽管她依然要抓紧时间洗碗刷锅、收拾屋子、拖地等等，但投入一件和带孩子不一样的事情中，也算是歇息了，她很满足。
可惜事情总是做到一半的时候，孩子就开始找妈妈了，发出那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她只好中断手里的活儿，把孩子放推车里，一边和孩子说话哄他不哭，一边把家务做完。
孩子还小的时候，家务活基本是吴天霖承包。
但随着他工作越来越忙，回家越来越晚，而萧晴看着满屋的乱糟糟难受得慌，又等不到他收拾，只好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断断续续地收拾。
深夜吴天霖回家，见到屋里干干净净的，有点惊讶，但没说啥。那之后，吴天霖就彻底不沾手家务活了，他知道萧晴能解决。
就和每个月带孩子打疫苗似的，刚开始几个月，吴天霖都不缺席。
后来好几次他没时间，萧晴就想着等等吧，她一个人抱着活蹦乱跳的孩子、背着鼓囊囊的大包，各个窗口登记、楼上楼下交费，实在是畏难。
两天后，吴天霖有时间了。可是孩子却生病了。
萧晴千难万难地给孩子喂了几天药，病终于好了，可打疫苗的地儿又到了休息日。
吴天霖还有拖延症，加上市里容易堵车，有几次赶到的时候人家都下班了。
萧晴实在受不了，就有一次自己带着孩子打车去打疫苗了，也没通知吴天霖。
等吴天霖想起来问的时候，她冷着脸说，早打完了，你现在才想起，黄花菜都凉了。吴天霖没有说话。
那之后，吴天霖就没再参与过孩子打疫苗的事。
萧晴不是不想让吴天霖参与孩子的成长过程，不是不害怕丧偶式育儿的到来。她特别害怕，在以后的日子里，所有的艰难困苦都只能独自扛。
她还和朋友倾诉过，说如果她把这些事都解决了，担心以后都变成独自面对了，因为吴天霖知道了没有他也行。
果然。
可她无法做到把自己和孩子的时间和命运完完全全地交给吴天霖，只能围着他转。要么累，要么等，她只能选其一。
经过日日夜夜的内心挣扎后，她选择了独立。
那之后，孩子生病，没再耽误去医院；打疫苗，每个月都按时了；屋子，每天都能按着她的步奏整洁干净了。
当然也再没有因为这些事和吴天霖吵过架。吵架是件损人害己的事，像原子弹一样，一颗砸下去，一切都灰飞烟灭。
至少，她不希望孩子再受伤害。
上一回吵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。她和吴天霖正在唇枪舌剑，孩子在一边哇哇大哭着，谁也没心思去管他。
后来他俩动起手来了，你挠我一爪，我推你一把，打得难舍难分，直到听见“咚”的一声，接着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痛哭。
是孩子从床上栽下去了！
两个人忘了骂，忘了打，忘了哭，飞一般地冲过去抱起孩子。萧晴一个劲地说着宝宝对不起妈妈错了，一边说一边哭。
她再也不想体验那种痛悔了，那是抓心挠肝的痛。
2
在萧晴带着孩子做家务的时候，吴天霖脱掉上衣和裤子，换上拖鞋，在沙发上葛优瘫，兴致勃勃地刷着小视频，对这边的鸡飞狗跳无动于衷。
换做以前，萧晴会把语言的利剪飞过去，刺他个浑身血。然后他跳起来和她对打一场。
但现在不会了。她吵累了。一个人带了一天孩子，已经够累了，何必再大动干戈，再添一场累。
她装作不介意。干完活后，抱着孩子贴到他身边。她一直刻意加深他们父子的感情。
孩子活蹦乱跳地扑过去，在爸爸身上翻滚打闹，抢手机，他也乐得对孩子亲亲抱抱。她得以抽点时间出来看看手机。
不过也就几分钟而已。因为吴天霖开始打开游戏了。
孩子对游戏的声音特别敏感，哪怕不在一个屋，一听到游戏声，他都要循着声音要妈妈抱过去，何况近在眼前呢？他自是不会放过，玩命地扑向手机，要看，要碰。
而玩游戏的人是最厌烦别人打扰的，就是最爱的人也不例外。
萧晴极不情愿，但也不得不抱走孩子，她不想等到吴天霖凶巴巴地叫她把孩子抱走。
这下好了，原本陪着孩子玩或者抱着孩子走走就行的，现在却添了一项工作——阻止孩子往爸爸那里扑去。
一放下，孩子就往那边爬，她要把他抓回来。抱起来，孩子也拼命把身子往那边扭，她要把他掰回来，或托起来。
萧晴十分烦躁地对着吴天霖看了几次，他正在游戏中厮杀，怎会注意到她的心思？
她感到酝酿了许久的怒火要爆发了，却只能强压下去，只是把耳机找出来扔到他怀里，叫他戴耳机，别发出声音。
他依然无动于衷。等最激烈的战争过去后，才把声音稍稍关小一点，却没戴上耳机。
萧晴心想戴个耳机就那么难吗？都把东西放你面前了，你还不用，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？
但她没说话。与自己心里的愤怒相比，她更惧怕实打实的战争。
每一次战火熄灭后，她都元气大伤，不得不颤颤巍巍、手无缚鸡之力地度过一周，也许是半个月，才能恢复。
但疤痕依然留在那，轻轻一扯，还是能开裂出血。
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太多次了，她再也不要去经历。所以，对他再多的不满，她不敢吵也不敢闹，自降标准迎合，习惯就好。
吴天霖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，孩子也跟着兴奋了两个小时。这期间萧晴试图哄孩子睡觉，但无论是抱着满屋走动还是喂奶，都没用。她也烦躁了两个小时。
3
终于，吴天霖把游戏关掉，起来伸了个懒腰，说饿了，你吃面吗？
这都几点了，十二点！萧晴暗暗翻了个白眼，说不饿。
吴天霖自顾自走向厨房。
萧晴对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，虽然他不再干家务活，但也自觉地没要求她给他做吃的。每个人都不易，她独自扛着家里的琐事，他也独自扛着挣钱养家的大事。都互相理解吧！
她抱着孩子追过去，把孩子的嘴贴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，然后她把自己的嘴也凑上去啃了一下，没等他反应，就抱着孩子回了卧室。
除了热恋期和新婚的那一阵，吴天霖会每天主动，后面漫长的日子，都是萧晴在索要。
而他从开始的配合，到后来的没反应，只有在需要的时候直奔主题，完事后转过身去呼呼大睡。
她也从开始的失落、哭闹，到后面的心死、无所谓，似乎已经习惯了，也不再表露多余的心思。
日子似乎和谐美好，平静无波澜。深底的暗涌谁也不去触碰，假装不存在。有多少在婚姻里浸淫多年的夫妻不是这样过日子的？无妨。
孩子终于睡了。萧晴小心翼翼地放下，但孩子绝无例外地哭闹，还得她一并躺下来喂奶。
喂着喂着她也差点睡着了。迷迷糊糊中一个激灵睁开眼，必须提醒吴天霖把锅碗洗了，她第二天早上起来还得给孩子做饭呢。带着孩子做饭已经很费劲了，事情能省一点是一点。
但孩子还在用力地吮吸，她走不开。她只好拿起手机发微信。她隐隐约约听到游戏声，不用想也知道，吴天霖又玩起来了，她的微信他断然看不到的。
很累很困，但心里有一根线牵拉着，她睡不着。
好不容易孩子似乎睡熟了，萧晴小心翼翼地把乳头抽出来、下床、穿鞋、打开门、关上门，走到吴天霖面前小声提醒他睡之前洗掉锅碗。
吴天霖目光凌厉地盯着游戏界面，手指快速地点着，也不知道听没听清，只是迅速地点了点头，“嗯”了一声。
卧室传来孩子的哭声，萧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。绝不能让孩子哭清醒了！不然刚才的一系列劳累又白费了，又得从头再来了。
4
凌晨，萧晴被尿憋醒了。这是常态。为了保证充足的母乳，她每天都要喝大量的汤汤水水。有时还会因此拉肚子，一拉就是四五天。
她轻手轻脚地摸黑去上厕所。
回来后，一时没睡意，就在小夜灯发出的柔和的暗光里静静地看着躺在一起的父子俩。
肉嘟嘟的孩子，四仰八叉地躺着，两边膝盖往外轻轻地曲着。她扶着胸口，轻叹了一口气，那是充满爱怜的一声叹。
有了孩子后，那种爱时时刻刻从胸口溢出，她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来接着。
但别人怎会感同身受呢？她只有每天给孩子无数的拥抱和亲亲，无数的“宝贝妈妈爱你”，来发泄。
要不是这种爱，一个人怎么会放下工作，放下收入，放弃自由，顶着极大的不安全感，来捡起这看似无边无际的劳累和疲惫呢？
为伊消得人憔悴，心甘情愿。
孩子翻了个身，一只腿和一只手搭到了爸爸的身上。爸爸转过身来，轻轻地握住孩子的脚。
暗光里，睡着时，大概是一个人最美好的时候。呼吸均匀，宁静祥和。去掉了白天所有的狰狞和戾气，只留下最初的善。
萧晴又看到了那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儿，高高地背对着太阳，张开双臂，面对她大笑，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。
她幸福地扑进他怀里，说，一辈子，不分开。
这一刻，萧晴忘记了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战争，砸过多少部手机电脑，提过多少次离婚，忘记了毫不留情地掷向对方的那些最恶毒的咒骂。
幸好，他们还在一起。他现在是她的老公，她孩子的爸爸。
她轻轻地亲了亲孩子和老公，躺下床。这剩下的一点时间，她做了个久违的美梦。
早晨睁开眼时，吴天霖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出门。他进来在孩子脸上了亲了又亲，起身时萧晴拉住了她的手，他明白她的意思，说了句不亲你这张老脸，要走。
萧晴知道他是开玩笑，越亲密的人他越爱拿话刺激。以往她都拉住他不让走，直到他做出极不情愿的表情亲她一口。
但这一次她迅速放了手，不再理他。一个需要她时时刻刻拉着才能不情不愿向前的人，她也会累。
吴天霖犹疑了一秒钟，这时手机响了，他一看是客户，迅速接起来，边讲边往外走。
萧晴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，心里一阵失落。
不知何时，他们的婚姻从两个人同心协力往前走变成了她一个人掌舵，起初他还配合着她的引导，后来他开始我行我素，不再配合，甚至要反向而行。
下面就是无底深渊，她深怕自己一放手，这段婚姻就会掉下去，摔个粉碎。以吴天霖的个性，他是不会想办法抓住什么东西的。
所以每次她只是稍微松一松，并不真的放开。是她不敢，与眼前的烦闷相比，她更害怕婚姻解体。
一方面是她爱他，她无法接受他身边有别的女人；一方面是她带着孩子无法工作。
她也万万不能让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，尽管看了很多“不和谐的家庭比单亲家庭对孩子害处更大”的实例，她还是接受不了。
但是她真的累了，她好想歇歇呀！
5
萧晴准备给孩子做早餐，一到厨房，看见锅和碗脏脏地泡在池子里，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。
此时夜里升起的心中那点柔软终于彻底没有了，心恢复得又寒又硬。
但她强忍着没有像以前那样连珠炮似的给吴天霖发微信轰炸，她知道这样又会引起一场冷战，或者轰轰烈烈的战争，无论哪一种，她都承受不起。
她默默地洗了锅碗，开启一天周而复始的全职妈妈流程。
每天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和孩子打闹。
孩子坐在床上，萧晴一会儿牵起孩子的双手，配合着她唱的儿歌，有节奏地摆动，孩子乐得咔咔大笑。
或者孩子躺在床上，她用嘴一边拱一边亲遍孩子全身，孩子又痒又开心，笑不停。
萧晴笑得合不拢嘴，鱼尾纹和法令纹尽现。笑累了，她放开孩子，起身一转头，看到床头桌上立着的布偶大猫咪，顺手拉过来。
起初只是把它靠近孩子的脸，摆动着逗弄孩子。后来放到孩子脸上又拿开，如此几次后，萧晴突然停止了笑，面部绷紧，把布偶猫紧紧地按压在了孩子脸上。
孩子被闷得发不出声，静静地躺着，等着拿开后大笑。
但萧晴没拿开，反而一点点地加大了按压的力道。她像着了魔，屏着气，面目狰狞、咬牙切齿、恶狠狠地说闷死你！闷死你！
她想，如果孩子死了，她也不会活了。她潜意识里对抗着心中那只恶魔，全身发抖。
但双手却不听使唤地越按越紧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魔手控制着，一点也没有放开的意思。
孩子喘不上气，四肢拼了命地乱踢乱打。
萧晴的身子颤抖到了极点，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，闭着眼睛大叫了一声，像是把被粘住的双手用力地扯开，布偶被重重地扔出去老远。
她随即倒在了床上，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重见光明的孩子愣愣地看了一会儿，随即发出了开心的笑声。
萧晴一骨碌翻身起来，抱起孩子紧贴在胸前，不住地喊着宝贝，哭出了声。
她一遍一遍地捶打自己的头，扇自己的脸，但不知道怎么骂自己，只是抱紧孩子，亲着孩子，流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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